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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五章 步步為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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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降臨,繁華的京都城內卻是燈火通明。

上元剛過,喜慶的氛圍還未結束,剛下了一場雪,夜市上,仍舊有許多人結伴而行,歡聲笑語不斷。

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刑部的牢房,陰暗潮濕,淒冷破舊,只燃燒著幾只火把。年節下,獄卒還要在此看守,是以有些消極怠工,紛紛圍著火爐喝酒吃肉劃拳,酒香菜香飄進了充滿惡臭的牢房,很快又被著惡臭掩蓋了。

牢房內,不斷傳來犯人的哀嚎聲,無一不是大喊冤枉,他們揮舞著手臂,腦袋頂著牢門,好像要突破一切障礙逃出去,可是,這不過是癡心妄想,進了刑部大牢的人,還沒有一個人能洗清冤屈逃出生天的……或者應該說,這京都所有衙門的大牢都是如此。

“大人,我冤枉啊……”

“大人,求你放我出去……求你讓我見一面我的家人……”

這些人都透過牢門的縫隙,將手臂探出來,在空氣中招搖著。

獄卒拾級而下,一進來,就看見這幅情景,然而他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了,沒有露出什麽特別的表情,只是皺眉捂著鼻子道,“真是臭死了。”

這時候,聽到“吱吱”一聲叫喚,一只肥碩的耗子跳到了他腳面上,獄卒厭惡的一腳踢開,“去,滾一邊去!”

隨著他的動作,地上鋪的稻草也飛揚了起來,帶起一陣塵土。

他搖了搖手,似乎這樣牢房的塵土就能散去一些。

“大人……我是冤枉的……我是冤枉的啊……”

獄卒所過之處,無一不是哀呼求饒的,他厭煩至極,從後腰掏出鞭子狠狠抽了過去,“閉嘴,閉嘴!”

那些人渾身是傷,臟汙的囚服上是幹涸的血跡,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打了。然而,他們好像也已經習慣了,不怕疼痛一般保持著這個姿勢。

獄卒抽了幾下就收回了鞭子,轉身去了另外一個方向。

那些人的目光也跟隨他而去,然後都露出憤恨的表情,憑什麽,大家都是犯人,他們每天挨餓受凍,挨打受罵,那幾個人卻安然無恙呢?

而且,他們都聽說,那幾個人是因為科舉舞弊進來的,可是卻能得到如此好的待遇,這不公平!

他們目不轉睛的盯著獄卒,最後轉移到一個年輕男子身上。

那個男子很年輕,大約二十歲的樣子,卻很是成熟穩重,剛進來的時候便發現他容貌俊雅,氣質不俗,有一種文人風骨。經過了幾日的牢獄生活,他的面容雖變得憔悴,身形消瘦,下頜處冒出了青青的胡茬,頭發也變得臟汙而亂,可是,他身上那種風骨好像越來越明顯了。他好像並不知道自己所處什麽環境,每日靜坐,閉目養神,不知道的,還以為他是世外隱居的高人呢。

而他旁邊兩個牢獄的人,雖然年紀大了寫,卻也是很平和鎮靜,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大罪嗎?還是說,他們篤定了自己能出獄?

這時候,突然聞到一股菜香,眾犯人都伸著腦袋瞧,卻發現那獄卒打開了食盒給三個人送吃食。對於長久沒有吃過飽飯的人來說,足以讓人垂涎三尺。

只聽那獄卒道,“犯了這麽大的罪,還肯有人照顧你們。快吃吧,說不定,下一頓就是斷頭飯了。”獄卒表情很是不屑,“已經過去三天了,案情還沒有進展,真以為自己還能逃脫嗎?一個個這樣平靜。”

獄卒,冷笑一聲,收拾起了食盒。

原本,他就是個小小獄卒,看不慣這些官宦子弟,更加不喜歡那些酸腐文人。那些落入刑部大牢的,很多都是大涼官員,進來麽,自然少不得幾次毒打。原本因著刑部尚書的吩咐,可以好好教訓下這些人,可是哪裏來的一個什麽世子橫插了一杠子,明明是重犯,卻不能動他們。

越想越不忿,有意刺激他一下,“你還不知道吧,聽說你那位父親怕連累自身,已經將你除去族譜了,哦,還有你那個妹妹。所以,你現在只是個平民,就別擺官宦公子的譜了。”

他冷笑一聲,“你瞧,你親人都不救你,誰還會救你?你就再吃幾頓好的吧,黃泉路上可再也沒有了。”

語罷,便提著食盒走了。

其實,季維之從被送進刑部大牢就心中不安,原本也不過是故作鎮定,他想著,就算死了也不能墮了自身風骨。可是,他聽到獄卒這番話,原本的鎮靜不見了,本就憔悴的面容更加蒼白失色。

他的父親,居然是……第一個要舍棄他的人。

他是他父親,應該知道他不會做出科舉舞弊這樣的大事!

果然,如裳華說的一樣,自私無情的很!

可是——

他嘆息一聲,他被趕出季家倒沒什麽,可是裳華怎麽也會一起被趕出去呢?

看他失神的模樣,林太傅和禮部侍郎丁吉昌對視一眼,搖了搖頭,眸中閃過失望和憐憫之色。

好一個狠心的戶部尚書!

都說虎毒不食子,季鴻茂所作所為和將親子推到虎口有何區別?

林太傅是季維之的老師,又是他未來的岳父,感情自然要比其他人要好,他有心安慰幾句,可是自己同樣身陷囹圄,又能說什麽呢?

“維之啊……”

季維之沒有言語,極力保持之前的從容優雅,沈默的拿起竹筷和饅頭。

可是卻味同嚼蠟。

他現在只擔心,這次無法脫罪,裳華怎麽辦?他知道裳華聰慧,可是這樣的大罪,又是有人故意布局,如何能放過她呢?

他無味的嚼著饅頭,突然,覺得口中有什麽異樣,下意識吐了出來,再看看吃了一半的饅頭裏,一張紙條夾在其中。

他覺得心跳加快,盯了一會,連忙將紙條拿出來打開。

頓時,欣喜之情溢滿胸腔,他識得這個字跡,是裳華所寫!

上面字並不多,只寫著:一切安好,萬望放心。

只不過後面還有一句話,讓他驚奇的同時亦哭笑不得,“大哥萬不可懈怠讀書之事,待重開春闈,若大哥不能考個狀元回來,妹妹可是要生氣的。”

他的手慢慢收緊,他好像可以看得見季裳華寫這兩句話的時候的表情,她這樣說,難道果然有制勝之道?

他覺得這個好消息不能一人獨享,便低聲告知了丁吉昌和林太傅。

丁太傅不敢置信的擡頭看他,“這是真的?”

季維之點點頭,神情中難掩激動,“是,裳華的字跡我是熟知的。”

林太傅深舒一口氣,慢慢放松身體坐了下去,“既然令妹能將消息悄無聲息的送進來,或許真的有辦法了。維之,既如此,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了,也許正如令妹所言,陛下會下旨重開春闈呢,屆時你可要考個狀元回來啊。”林太傅笑了笑。

“只不過,父親……”

林太傅面色微沈,“既然他能狠心舍棄你,你也不必太將此人放在心上。我林文彰也不是那等看重家世之人,就算你只是個平民,我也會如約將瓊簫嫁與你。不,不管你有沒有功名在身,你們的婚禮如期舉行!”

季維之不勝感激,笑著道,“多謝老師。”

丁吉昌也頗為欣慰的點點頭,對於季維之這樣的人品和才學,他也很欣賞。真不明白,季維之這樣光風霽月之人,怎麽有那等無德無恥的父親?

……

京都城內,即便冬季晚上嚴寒,但這個時候,還是那麽熱鬧。

此時,月上中天,清冷皎潔的的月光灑落下來,整個京都城都被朦朧月影籠罩。大街上人來人往,熙熙攘攘,馬車疾馳,鈴鐺脆響。五彩光輝映在白雪之上,更添了旖旎動人之色。

尤其是大路兩邊的高樓之上,燈火耀目,璀璨生輝。

人流如織,游人的嬉笑打罵聲,和小販的吆喝聲摻雜在一起,充斥著整個大街。

一輛馬車不緊不慢的行駛在大道上,後面是一匹白馬,上面是一個俊美的男子,他一襲藍色廣袖華服,白皙的皮膚,長長的劍眉,溫潤如水的眼睛,兩個酒窩,雖然看起來很是尊貴,可是身上散發出一種平易近人的氣質。

他的身邊和前面的馬車圍著許多帶刀護衛,將馬車保護起來,游人見了,紛紛讓開來,不知道是哪家的貴人這麽大陣仗。

當然,對於皇室子弟來說,這種陣仗真的是太小了,若不是有人勸說,他還會派更多人互送她回去呢。

一陣冷風吹來,透過車簾,吹進了馬車裏,護衛得了馬上之人的吩咐,對車夫喊道,“快點。”

馬車裏的女子,就著蠟燭,專心刺繡。

這時候,突然一個小石頭飛進馬車,只看見一個黑夜般的一角一閃而逝,轉瞬就消失不見了。

“姑娘。”

素琴知道,時機到了,她淡然自若的繼續繡花。

這個時候,突然就聽到馬兒一聲嘶叫,馬車一陣動蕩,大街上突然亂了起來。

就聽到有人喊道,“快逃啊,有刺客!”

“快,保護七殿下!”

大街上,尖叫聲,求救聲,尋人聲……不絕於耳,原本熱鬧繁華的大街一下子兵荒馬亂起來,姑娘們花容失色,小販們攤子也來不及收就跑了。

“快跑啊,刺客又來了!”

猶記得,去年的元夕夜也遭遇了一場刺殺……今年亦是如此,只不過晚了兩日罷了。

一群黑衣刺客沖進人群,手上是寒光閃閃的刀,他們一邊喊一邊追趕人群,好像真的要將這些人屠殺殆盡!

七皇子坐在馬上,白馬好像受了驚,踢騰著前腿,不安的嘶叫著。

“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七皇子看著周圍的黑衣刺客,和自己府上的護衛廝殺。

“回稟殿下,屬下也不知從哪裏沖進來一匹黑衣人……好像……”

還來不及說完,就看見一個黑衣人手持利刃飛身向馬車刺去——

“不好!”七皇子立刻道,“去保護她!”

“可是殿下您……”

“快去!”七殿下不容置疑道。

“是。”

可是,只有寥寥數個護衛到了馬車周圍,其他的就被黑衣刺客阻擋了,領頭的那個人道,“誰敢阻攔,殺無赦!”

“大膽,你可知,這是七皇子殿下!”皇子府護衛驚慌喊道。

刺客狀若瘋狂哈哈大笑,“管他是誰,敢擋我的路,一起殺!”

一邊說,一邊又舉劍刺向馬車,皇子府護衛想去保護素琴,卻被刺客攔住,根本無法靠近!

就在這時,就聽到一聲呼喊,“殿下!”

原來是刺客看準時機,去刺殺七皇子。

經過這一聲驚呼,所有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七皇子身上,就在這一瞬間,令一個刺客便要刺進馬車!

“啊,姑娘!”丫鬟大喊。

素琴花容失色,下意識往後躲去,可是馬車狹窄,如何躲得過?她後背靠著車壁,眼見著寒光一閃,劍尖刺了過來!

她下意識閉上眼睛,等待著死亡的來臨。

可是,她並沒有感覺到疼痛,黑暗中,好像聽到了刀劍刮擦的聲音,極為刺耳。

她猛然睜開眼睛,就看見一個蒙著臉的黑衣人手持長劍被另一男子阻止,然而那個男子身上被刺了一劍,黑夜中雖然看不太清,可那血腥味卻是依稀可聞。

素琴驚駭非常,四肢都僵冷無比,聲音好像被凍結了,說不出一個字!

黑衣刺客身手和劍法極快,只見他趁其不備,給了七皇子一掌,右手挽了一個劍花,又刺向素琴!

“小心!”七皇子飛快的推開素琴,左臂又挨了一劍!

“殿下!”素琴失聲尖叫,她沒想到七皇子竟然為她做到這個地步!

七皇子是個厚道人,她不忍心他再受到傷害,對刺客道,“要殺要剮沖我來,不要傷害殿下。”

刺客冷冷一笑,右手一轉,又是一劍,而這次刺到的是素琴。

這裏殺伐聲聲,那邊亦是如此。

因著突然一群刺客,將許多人都沖散了,一個男子坐在馬車裏,掀開簾子,問道,“怎麽回事?”

“大人,有一匹刺客,好像專門沖七皇子來的,我們的人也被沖散了許多。”

“七皇子?”七皇子性格溫和,從不與人結仇,亦不參與黨爭,背後有個大將軍的舅舅,拉攏他還來不及呢,誰會去刺殺他?“馬車裏是不是有一個姑娘?”

“是,屬下聽刺客這樣說的,那邊還有七皇子府的護衛在殊死搏鬥。”

許慎思隱隱覺得有些不對,他今夜本是參加工部侍郎家的宴會,突然聽隨從稟報素琴出了春滿樓,應邀參加七皇子府的宴會。所以,才沒有立刻回府,想找到素琴殺了她!

可是,怎麽這麽巧,會遇到有人刺殺送素琴回去的七皇子呢?

再看看外面慌亂的大街,狠厲的刺客,他只覺得寒意頓生。

“此事與我們無關,快點走!”他可沒這麽好心,反正又不是來刺殺他的,保命要緊!

素琴死在刺客手中更好!

“大人!”然而話音剛落,就看見一群人沖了過來,二話不說,舉劍就砍!

“保護大人!”他可沒忘記二皇子交代他的任務,必須寸步不離許慎思,現在人雖然少了一些,但也必須保護好他!

馬車搖搖晃晃,許慎思陡然一驚,眼中寒芒乍現,他怎麽覺得,這些刺客是沖他來的?可是,剛打鬥了一會,就有一群官兵舉著槍沖了過來。

他們身穿鎧甲,在寒夜裏在月光下,閃現出幽冷的光來。

“不好,七皇子遇刺,保護七殿下!”

說著,便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,馬兒受驚,撩開蹄子就跑!

“不好,馬車跑了,快去追上!”

可是,根本就來不及追,那些官兵就將他們沖散了,等人走後,馬車也消失不見……

……

“什麽,馬車跑了,人不見了?”

“一群廢物,我讓你們寸步不離,好好保護許慎思,你們一群人就這樣將人給丟了,本殿要你們何用!”

蕭承澤乍然發怒,擡手一個茶盞扔到地上,護衛首領不敢反駁,跪在冰冷的地面,硬生生受了。

其實,他也覺得丟人至極,還沒開始動手打,人就丟了,他到現在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般,糊裏糊塗就丟了人!

蕭承澤手握的咯咯作響,發了好一通脾氣,將桌子上的筆墨紙硯,琉璃花盞,翠玉花瓶……全部打翻在地,瞬間,地上一片狼藉,直到發現手上沒什麽可砸的了,才住了手。

發洩完了,他深吸幾口氣,整理了一下衣袍才道,“說吧,到底是怎麽回事?一個大活人怎麽說丟就丟!”

護衛首領跪在地上,戰戰兢兢,“回殿下,原本屬下們護送許大人參加宴會回府的路上,許大人不知道得知了什麽消息,非要繞道走,我們就跟著保護。可是,路上卻遇到了刺客,那些刺客好像知道七皇子親自送一個女子,便在大街上公然行刺……”

“女子?什麽女子?”蕭承澤平息了怒氣,問道。

“好像……是春滿樓一個姑娘,聽說琵琶彈得好,被請去參加七皇子府宴會的。”

蕭承澤意識到了什麽,神情一凜,“說下去!”

“大街上太亂,許大人就吩咐屬下快點送他回府,那個時候,我們的人已經被沖散許多了。就在我們要回去的時候,那群刺客突然轉頭刺向了許大人,我們剛要奮力保護,五城兵馬司的人聽見七皇子遇刺的事情,趕了過來,那群官兵人太多,馬兒受驚,我們的人也被沖散了,等人全部散去,馬車也就……不見了。”

“五城兵馬司?”聞言,蕭承澤剛平息下去的怒意又升起,他隨手扔了一個墨玉鎮紙,眼睛迸發出強烈的火光,“你什麽時候見過五城兵馬司的人公然跑到如此繁華的大街上巡邏了?”

“可是……屬下是親眼所見,不會有假,那些刺客見了他們,也速速離去了……”護衛首領低頭道。

蕭承澤閉上眼睛,在睜開時滿是狠毒,像是能流淌出毒液來。

夏言方才一直沈默,現在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說話,“殿下是否懷疑,有人故意為之?”

蕭承澤握緊拳頭砸了一下書案,“我上當了!”

他原以為將季裳華禁足季府季裳華就無計可施,可是他還是小看了她,她的手可真長啊,人在季家,手卻伸到大街上來了。

“恐怕蕭承佑也在配合她的計劃!”他從未像今日一樣恨過一個人,也從未像今日一樣怒形於色。

如果他所料不錯,那個春滿樓的姑娘就是素琴。

季裳華是算計好的。

即便她人在季府,卻可以讓別人替她做,那個人就是蕭承佑!

先是跟蹤許慎思的去向,知道他今晚去工部侍郎府參加宴會,故意放出素琴出春滿樓的消息。

素琴一直在春滿樓被人保護,好不容易出來,許慎思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。等兩人全部在大街上的時候,事先安排好的刺客就會沖進人群刺殺七皇子,故意將人群沖亂。然後再去刺殺許慎思,蕭承澤安排的護衛自然會拼死保護。這個時候,蕭承佑提前安排好的五城兵馬司的人就上場了,故意打著保護七皇子的口號,將許慎思身邊武功高強的護衛沖散,讓馬兒受驚瘋跑……

接著,就會有另一支隊伍在前面等著“活捉”許慎思!

還真是一招妙計啊。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擄走,好,季裳華做的真好!

季裳華為何要活捉許慎思,目的一目了然!“她定然是為了從許慎思口中套出陷害季維之的口供!”

夏言也不無憂心道,“殿下所言極是,萬一許慎思真的說了實話……”

“我恐危矣。”蕭承澤眸光陰鷙。

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,想將季裳華一點點撕碎!從前他欣賞季裳華那樣的女子,聰明狡詐,可是現在,她的手段太厲害了,讓他不寒而栗。

“殿下多慮了,季裳華再厲害呢不過是個女子,哪裏及得上殿下深謀遠慮……”夏言道。

蕭承澤搖搖頭,“你還是不了解她,她從來不會留無用之人,也不會做無用之事,她擄走許慎思一定不單單為了套出口供那樣簡單。”

“可是,若許慎思真的說了實話,那殿下就功虧一簣了。”

豈止是功虧一簣,恐怕還會受到季裳華反戈一擊,很可能會受到皇上責罰,後果不堪設想!

夏言遲疑道,“當下,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到許慎思,救出他?”

“救出他?”蕭承佑笑容陰冷,“恐怕那時候,本殿的秘密也被季裳華套的差不多了。”

“那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
蕭承澤看他一眼,他感覺一陣涼風撲面而來侵入四肢百骸。

夏言心頭一凜,頓時了然。

殺人滅口!

二皇子的意思是殺人滅口!

屆時,就算季裳華有許慎思的口供,他也有機會翻供。要知道,許慎思一死。就死無對證,還不是由得他狡辯。

當務之急,要先派人去湯家送個消息,讓湯宗知道許慎思被擄走的事情!

“來人。”

立刻有護衛進來,“屬下在。”

蕭承澤遞給他一封書信,“將寫封信送到丞相府,讓他務必按照本殿的話做!”

……

子夜,萬籟俱寂。

雲雁悄悄進了裳華院。

為了不引人註意,季裳華並沒有點蠟燭,只聽見“哢嗒”一聲,窗戶一響,一個纖細的人影就來了。

一陣風吹進來,白蘇立刻關好窗子,季裳華迎了過去,“如何了?”

雲雁解開黑色的面罩,悄聲道,“按照姐姐的計劃做了。只不過……”雲雁喝了杯茶,“素琴受了傷。”

黑暗中,看不清季裳華的表情,但是她的口氣卻很少詫異,“為何會受傷?”

她事先交代過,只刺傷七皇子就好,不必傷了素琴。七皇子雖然不受寵,但畢竟是個皇子,必然會引起轟動,他受傷可是比素琴受傷有價值。必然會引起皇帝暴怒,季裳華便有了機會繼續讓這個案子查下去,得到她想要的結果。

雲雁聲音有些委屈,“原本我是聽姐姐的吩咐,不傷素琴,只是做戲。所以,每次用劍刺她的時候,關鍵時候我都有意停頓一下,好讓七皇子有機會替素琴擋劍,就這樣我刺了七皇子兩劍,可是第三次的時候,素琴突然對我使了個眼色,祈求我不要再刺傷七皇子了。我見她眼神很是急切可憐,便對她點頭答應了,可是我的劍又不能收回,便刺到了素琴。好在,我有分寸,她傷的不重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季裳華點點頭。

她知道,雲雁也是不想刺傷素琴的。可是,她的劍法本來就很快,錯過了那個時機就不能收回了。而且,若是收回,根本就是等於告訴七皇子,素琴和刺客認識,所以刺客不願傷她。屆時,就算七皇子再信任素琴,也會對她心生懷疑,那麽,季裳華的計劃就不能實施了。

想必,素琴也不願看到這個結果,所以才讓素琴的劍落在她身上。

繁縷嘆息一聲,感慨道,“沒想到,七皇子竟然能豁出性命保護素琴。”

季裳華微微一笑,清冷的月光照進來,她的笑容朦朧而幽靜,“是啊,七皇子是皇室中難得的厚道人,他是不會看到自己的朋友陷入險境的。”這樣的人,太善良,能在權謀鬥爭中保持一顆赤子之心,她不免也心生佩服。

同時,她心中湧起幾分愧疚,真是對不住這位七殿下,這樣的好人,她利用了好幾次,這次還讓雲雁故意傷了他。

可是,為了救出季維之,除掉湯家,她只能選擇這樣做。

“他的傷……怎麽樣?”想了想,季裳華道。

雲雁道,“姐姐放心吧,我下手有分寸,沒有傷到要害,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。”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七皇子:我做錯了什麽……

七皇子的感情和身體受到了雙重傷害……→_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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